阿富汗一夜变天 美国又经历46年前狼狈一刻

【本报综合消息】 当地时间8月15日，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上演“惊魂一日”，围绕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的各种消息即时刷屏。当夜，阿富汗塔利班武装重返喀布尔，现任总统加尼随后宣布“下野”，并在网络社交平台上承认“塔利班赢了”。

　　阿富汗这个饱经战乱的山国，再次“一夜变天”。

　　自2021年5月1日，美国宣布正式开启撤军进程，塔利班就开始攻城略地，短短3个月时间便席卷全国，直到8月15日重返喀布尔，美国在阿富汗耗费20年时间的苦心经营，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甚至狼狈重演1975年“西贡时刻”。

　　接下来，二次掌权的塔利班将带领阿富汗何去何从，国际社会又如何反应，成为各方关注焦点。

　　节奏太快

　　“还需要一个过渡政府吗？”

　　2020年2月，美国时任总统特朗普公开其主导的、和塔利班在卡塔尔多哈举行的谈判获得“重大进展”时，美国所津津乐道的是所谓“分享权力模式”；国际社会所关注的，则多半是“塔利班能在多大程度上分享阿富汗政治权力”“阿富汗社会将在多大程度上倒退回原教旨时代”等。

　　许多人关注并议论阿富汗的选举，担心塔利班对选举的阻挠，争论喀布尔政权能否借此获得更多合法性，及“一人一票”是否可以为这个饱经战乱的山国增加一些稳定系数。

　　但一年后人们发现，当初的这些考量都“过时”了。

　　2021年5月1日，当现任美国总统拜登宣布，美国正式开启撤军进程，并表示将在9月11日前完成撤军之际，人们热议的是“塔利班能否夺取全国政权”。

　　毕竟，加尼虽抱怨连连但也信心满满，拜登本人直到7月8日还信心满满地高呼“优势在我”，拥有十几万美式装备、美国训练军队的政府，绝不会败给塔利班的几万乌合之众。但不久后，塔利班就开始了攻城略地、席卷全国的进程。

　　“不后悔”的拜登则先是自食其言重新派遣轰炸机、无人机对塔利班目标狂轰滥炸，试图阻遏后者攻势，继而在8月14日宣布“增兵至5000”。8月15日夜又仓猝宣布“再增兵1000”，但目的已不是一天前还威胁的“防止塔利班擅自破坏和平进程”，而是掩护美国驻阿机构和约2.5万美国侨民撤退了。

　　2021年5月1日美国正式撤军时，人们议论的是“塔利班能拿下几座省城”，毕竟当时多座著名军阀控制的城市表现出较强抵抗力，和塔利班拼杀得有来有往。

　　但进入8月后，“节奏跟不上”了，短短10天时间里，包括首都喀布尔在内，全国34座省城和几乎所有稍大一点的城镇全数易手，且几乎没有几座城市的争夺再度爆发激烈或哪怕稍像样一些的战斗。

　　曾在塔利班上次得势时作为“北方联盟”顽强抵抗的老将伊兹梅尔汗，7月还曾击退塔利班多次猛攻，8月就笑看对手入城，并旋即成为后者的座上客。当加尼怒斥并逮捕个别逃亡喀布尔的失地省长后，剩下的省长索性门户大开、静待塔利班接收。

　　直到8月13日，加尼还在煞有介事地谈论“中期反攻”，8月14日还言之凿凿要“全国总动员”，8月15日他的内政部长米尔扎克瓦尔已表示愿意将政府权力移交给“一个过渡政府”。

　　区区几小时后，没等“过渡政府”有个眉目，加尼已“网宣”对方“赢了”并旋即下落不明——如此快的节奏似乎连塔利班都有点跟不上了：穆贾希德8月15日表示，塔利班武装是因为“喀布尔已无人维持治安”，才“不得不”提前进城的。

　　甚至“过渡政府”的节奏，也有点跟不上：

　　最初出现在国际传媒镜头前的，是一个名为“协调委员会”，由前总统卡尔扎伊和前副总统阿卜杜拉·阿卜杜拉牵头的“过渡班子”，但几小时后被传将出任“过渡政府”首脑的，却变成了前内政部长、前阿富汗驻德国大使贾拉利。

　　而这也未必是最终答案。

　　曾在多哈和美国政府代表折冲樽俎的塔利班联合创始人巴拉达尔表示，塔利班“可能只需几天完成接管”，他和另一位塔利班发言人沙欣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反问媒体和网络社交平台用户，“还需要一个过渡政府吗？”

　　“西贡时刻”

　　美国和拜登都输不起

　　自奥巴马始，美国就竭力扶植阿富汗最大民族——普什图族中和塔利班及各军阀瓜葛不多的“素人”，试图借此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一个更世俗、更亲西方，既不受塔利班影响也不受各路各族军阀摆布的“新政府”。身为普什图族知识分子，和塔利班素无瓜葛的加尼就此被选中，并获得大量经济、军事援助。

　　加尼则自恃有美欧支持，不合时宜地发动“削藩”，试图攘夺各地军阀权力，而自身又贪腐、颟顸、效率低下，由外力重金堆砌起来的军队外强中干，毫无凝聚力。大失所望的美国在特朗普上台后转而寻求和“温和派”塔利班媾和，并最终在拜登任上实施了撤军计划。

　　但不论特朗普或拜登，都不想让美国以“失败者”形象，从空耗20年时光、虚掷众多美军生命和数十万亿美元资财的阿富汗打道回府。因此，他们才会一步三回头地“吞吞吐吐”，才会宣布“停战”几天后又忍不住反悔开炸，才会在“喀布尔最后48小时”里进退失据。

　　狼狈撤离的美国直升机照片，在网上被比拟为1975年给美国朝野造成一代人阴影的“西贡时刻”，而嘴硬的国务卿布林肯直到此时此刻还咬牙坚称“美国在阿富汗完成了使命”“喀布尔绝不是西贡”。

　　当然，喀布尔决不能是西贡——美国丢不起这人，拜登及其政府、民主党也担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但尴尬而残酷的现实就在眼前，不仅共和党人，甚至民主党内都怨声载道，克林顿时代的部长莱希8月13日就在网络社交平台怒斥，“还有人注意到喀布尔已变得仿佛1975年4月的西贡了吗？”

　　据欧洲媒体报道，一些原本支持拜登的北约高级官员已开始吐槽“美国的不负责任”，而美国的铁杆盟友、英国国防大臣本华莱士则在8月13日发表讲话，批评拜登政府的撤军举措“不合时宜”，指斥特朗普推动的多哈协定是“一个错误”。

　　对于布林肯“这不是西贡”的辩解，有美国网民嘲讽“当然不是——从美国撤军到西贡陷落好歹撑了两年，可是从拜登开启撤军进程到塔利班重返喀布尔，只用了区区三个月时间”。

　　8月15日晚些时候，阿富汗总统加尼离开喀布尔后，在社交媒体上首度发声称，他面临着艰难选择，已经有无数人丧命于长达20年的战争中，“为了避免流血事件，我想我最好还是离开”。

而今，塔利班已顺利进入喀布尔总统府，未来将带领阿富汗何去何从，成为了他们必须做出的选择。接下来，相关各方以及国际社会如何反应，是最值得关注的焦点。

据俄新社刚刚报道，与阿富汗政府保持紧密联系的消息人士说，阿富汗总统加尼目前在阿曼。

　　报道称，谈及阿曼政府此前否认加尼位于该国的消息，该消息人士称，这种反应“很正常”。

国际文传电讯社当地时间16日称，据知情人士透露，阿富汗总统加尼已经过境塔吉克斯坦前往阿曼。

拜登自我辩护：中俄才乐意美国继续驻军阿富汗

　　当地时间8月16日下午3时45分，美国总统拜登从白宫发表全国讲演。这是自阿富汗塔利班进入阿首都喀布尔之后，拜登首次公开发声。

　　近几天，阿塔的推进速度，甚至超越了全球媒体的新闻更新速度。面对美国撤军后几乎战意全无的阿富汗政府军，阿塔基本兵不血刃就回到首都。拜登也急忙结束了戴维营度假区的休假，在一片批评声中回到华盛顿特区。

　　讲话中，拜登承认“事情进展比预想的快”，但坚持维护自己从阿富汗撤军的决定。他将矛头对准了前总统特朗普与塔利班达成的一个协议，还对阿富汗总统加尼极为失望。值得注意，拜登承认，“美国在阿富汗的使命从来就不应是国家建设。”此外，拜登还提到，美国的“战略竞争对手”——中国和俄罗斯，会乐意看到美国继续在阿富汗驻军。

拜登发表全国讲话

　　“我坚决地支持（Stand squarely）我的决定。20年了，我历经困难后了解到，美军撤出阿富汗从来就没有一个好的时机。”拜登在白宫东厢对全国发表演讲。

　　拜登承认，“事实上，事情的展开比我们预计的要快。”仅仅两周不到，塔利班就拿下了阿富汗全国64.7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我是美利坚合众国总统，问题止于我（责任在我）。”拜登引用杜鲁门的名言。

　　拜登表示知道自己的决定会被批评，但他宁愿接受批评，也不会将责任传给下一任总统。

　　拜登继续维护其撤军决定。“美军不能，也不应打一场阿军都不愿意打的战争，我们给了他们决定自己未来的各种机会，但我们不能给他们的，是为了未来而战的信念。”

　　拜登宣称，“我们的战略竞争对手——中国和俄罗斯”会特别乐于看到美国继续向阿富汗输送数十亿美元，用于稳定阿富汗局势。

　　拜登承认，美国20年前入侵阿富汗的使命不是帮助阿富汗建设国家。“约20年前，我们带着明确的目标前往阿富汗，抓到2001年9月11日袭击我们的人，并确保基地组织不能以阿富汗为基地，再次对我们发起攻击。”

　　拜登称这些目标美国“做到了”。“美国在阿富汗的使命，从来不应该是国家建设，从来不应该是打造统一的、集中的民主。我们在阿富汗的核心国家利益一以贯之：防止对美国本土的恐怖袭击。”

　　拜登将矛头对准前总统特朗普。“我就任时，继承了特朗普和塔利班达成的一个协议。在这份协议下，美国要在2021年5月1日之前撤军——也就是我上任后3个月都不到的时间”

　　接着拜登称，“特朗普政府时期，美国在阿富汗的军事存在已经从约15500美军减到2500人，而塔利班从2001年开始就达到其军事实力的顶点。”

　　对于让城逃亡的加尼，拜登直接表达了不满。拜登回忆称，6月在白宫接见加尼时，两人坦诚地谈到美国撤军后阿富汗应如何准备内战，如何扫清政府腐败等，“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到，全部失败了。”拜登说。

　　拜登还称，他当时建议通过外交方式与塔利班达成政治解决，但他的建议被断然拒绝。“加尼坚持阿富汗政府军会打，但显然他错了。”

　　拜登表示，即使撤军之后，美国也将继续在阿富汗打击恐怖主义。